影展簡介

騷動的氛圍

「催眠、附身和集體瘋狂是不同,且互不相干的三種情況。」「那是很清楚的事,不需要是心理學或社會學的專家才能懂。」「但是,如果我們將這三種情況引向視覺和聽覺的作用,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就像電影?」「就像電影!好比說:沒有催眠就沒有電影,所有的電影都是一種催眠狀態。」「通常,在昏暗的影片放映場所裡,隨著某種特定的節奏,我們將自己放鬆,進入完全被動的情境中,任憑聲音與影像隨意地進到我們的意識裡。」「所以,我們自以為是理智的觀眾,在電影中看盡人生的嬉笑怒罵、激情與瘋狂,但其實我們才是瘋狂與被觀看的一群,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設計好,包括結局。我們只是在經驗別人要我們經驗的經驗,我們是一群被設定好思路的沉思者。」「因為電影其實是一種觀看行為的權力運作,透過機器與科技的輔助,它逆轉了觀看與被觀看的關係,它混淆了真實與形象間的界線。電影的機制方便不在場的敘述者,在我們處於被催眠的狀態中,將他所要傳達的指令,以不著痕跡的方式,直接轉換成我們的意識。」

「所以神學裡所謂:道德與理性是靠視覺而建立的,憑藉著上帝的指示與視覺感知的修正,人類一步步將自己導向如神一樣的完美,這樣的準則在如今這種機械複製的時代,已經完全瓦解。」「其實,早在神學盛行時代,真實便已經不是那麼完美無瑕。只是電影裡感知認同的遊戲規則,讓我們更加清楚地意識到,觀看其實是一種權力結構,一種宰制關係。」「因此我們可以說,所有的電影都是一種附身狀態?」「所有的電影都是一種附身狀態!但不只是因為對劇中人物的認同,讓我們被虛幻的影像所附身,更進一步,也因為電影全知全能、無所不在的視覺觀點,讓我們被攝影鏡頭附身。」「但是,催眠不就是為了看到清醒時所看不到的意識?那是一種凝視,一種凝視的狂喜!」「當然,但是必須逆轉觀看與被觀看、真實與形象這種二元對立的觀照關係,否則那就只是一種自溺式的狂喜,和無意識地觀看。它正好讓一向善於提供簡易善惡對立之價值觀的商業體系一個絕佳的溫床。」

「也就是說,所有的電影都是一種集體瘋狂的狀態。」「所有的電影都是一種催眠、附身和集體瘋狂的狀態。」「權力的結構從來都沒有改變,但是,電影為了保持住自己至高無上詮釋者的權力與地位。正一步步讓自己成為狡猾的變形蟲,當你發現權力的存在,它就隨時準備隱身在你的名下,以你之名行使它對你的權力。」「所以這種情況必須被改變!?」「它必須被逆轉!一方面得暴露它的結構本身;另一方面得讓電影本身陷入催眠的狀態。」「在電影中,催眠就像揮之不去的噩夢,不斷地重新建立,不斷地重新開始。為的是以各別不同的面向和角度,一層層地將你解除武裝。有趣的是它將你一層層剝開,卻沒有因此將你瓦解,因為它無時無刻不在保持你不可侵犯的完整性,好讓你把它所強加在你身上的,當成是你原本就擁有的。」「所以催眠不能是一種狀況,它必須是,而且從一開始就是:一種手術似的操作程序,一種肢解整體的動力。它不斷地肢解整體,並且在被肢解後的碎片中製造關連與共振的效果。」「你清楚地知道某個力量牽引著你,你一直想中斷,你一直不能,你將它切斷,但另一個力量馬上強迫你連續,你持續地切斷,你持續地連續,於是你在連續與連續之間嵌進了一小段的空白,像是兩個括弧間的間隙。」「為什麼製造間隙?」「不但是為了區隔、也是為了停頓、再思考。它能讓我們短暫地離開被催眠的狀態,像游泳的人一樣,將頭伸出水面,隨即重新潛入水中。短短一秒的中斷,眼睛微張,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動力,幾乎是真空狀態。它切斷所有可能被判斷閱讀與聯繫的訊息,但卻找到重新定位的契機。」

「所以,如果不要把 B 級片當 B 級片看、實驗電影當實驗電影看,藝術電影當藝術電影看,一切應該都會不一樣。」「催眠不是一種類型,所有的電影都催眠,問題是如何在黑暗中找到逃脫的路線?」「那可以是如何離開一種困境,夢魘、貧窮、饑餓,或是一種道德與理性真空的狀態的路線。」「那就得製造騷動的氛圍,在混亂中,利用電影的權力結構逆向操作,從催眠跨向附身,再跨向集體瘋狂,最後在集體瘋狂的情況中,孤立自己,將自己放逐出來。」「那誰還會說催眠、附身和集體瘋狂,是不相同,且互不相干的狀況 ? 」

                 主辦單位: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
                 策劃執行:台灣電影文化協會
                 協辦單位:光點台北電影主題館